寻原天

塞外苦寒,四时冰雪

【喻黄】Mansion 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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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兰州拉面店里,小哥刚把香喷喷冒着热气的大盘鸡端上来,但苏沐橙对此毫无所动。她玩味的目光一直落在对面的喻文州身上。对此,喻文州也安之若素,完全没有在意因着苏沐橙紧盯不放的目光而变得有些诡异的就餐氛围。

  但一个人这么盯着,其他人慢慢的,也会跟着这么盯着。于是乎到最后,桌边的其余人都停下手,默不做声地盯着吃的慢条斯理的喻文州。

  在这种情况下,饶是喻文州心理再强大也觉得土豆有些难以下咽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放下筷子。

  “沐橙,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他问。

  苏沐橙嘻嘻一笑,一只手绕着长发,别有一番风情。只听她说:

  “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这几天很有意思。”

  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除了喻文州本人,在场的其他人也是莫名其妙。

  错了,这个“其他人”不包括楚云秀。因为她很快就附和了一句:

  “相当有意思。”

  喻文州见这俩女生一唱一和,脑子里忽的浮现出一句话:女人心,海底针。他决定不去费琢磨的劲儿,直接问了出来:“什么意思?”

  许博远也问:“对啊,学姐,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很有意思?”

  苏沐橙狡黠地眨眨眼,说:“博远,你觉得你文州学长是个怎么样的人?“

  许博远一愣,想了想,然后十分认真的说:“是个很好的人。”

  楚云秀闷哼一声,差点把嘴里的可乐喷出来。但她硬生生把可乐咽下去的后果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弓着腰,猛咳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许博远睁着无辜的眼睛看着其他人那忍俊不禁的模样以及楚云秀夸张的动作,茫然地转向一脸无奈的喻文州。他脸上每一个表情都像是在说:学长,我说错什么了吗?

  “其实你说的没错,文州的确挺好,但你这么说出来,感觉就是特别怪,这你能理解吗?”张新杰扶了扶眼镜,非常好心地出来给学弟解释。

  听张新杰这么一说,许博远朦朦胧胧地竟然也能抓到那个点,不过具体是什么,他又说不出来。

  “沐橙,有话就直说。”喻文州淡淡地说。

  明明是喻文州在问,苏沐橙却把目光再次投向许博远。

  “博远,看到了吧?”苏沐橙扮了个鬼脸,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腹部,说,“以前你文州学长是这里黑,俗称腹黑,现在呢,”她又指了指脸,“现在是脸可真黑。”

  的确,起码在跟喻文州关系比较好的人眼里,喻文州最近的情绪真是不大对劲。

  如果说以往他的笑容总叫人如沐春风的话,那么现在他嘴角熟悉的弧度,总叫人感觉西伯利亚的北风正在轻轻地吹。

  如果说以往他的耐心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似的,那么现在他的耐心就仿佛清澈见底的浅滩,一个伸手,就到底了。

  许博远听这么一点拨,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所以啊文州,你最近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说出来我们好给你分忧啊!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你这个诸葛亮想不明白的事说出来给我们听听之后估计就能想明白了!”楚云秀的眼睛在放光,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八卦之魂亮闪闪的光芒。

  喻文州微微一笑,无情地拒绝:“大家吃饭吧,再不吃菜就凉了。”

  

  很多人都自认为有一双看透他人的眼睛,似是而非地在心里给他人描摹着画像,而直到最后的最后,当他提起笔想绘制一副自画像时,才发现原来他连自己长啥样都不知道。所以苏格拉底说,认识你自己。

  幸好,喻文州对自己还是比较熟悉的。他习惯把所有事物都分析出个一二三四,包括他自己。这样活着可能会少了许多幸福感,但起码过得很有条理。也因此,他清楚地知道苏沐橙口中所言的不对劲来自什么地方。不是由于准备田野调查而殚精竭虑的学习压力,不是为了组织协调各种活动而费尽心思的工作压力,而是因为十米开外那个正抱着大纸箱子走在正午阳光下的人。

  那个人高挑瘦削,一头短发在阳光下泛出酒红色,耳畔式样十分简单的耳钉在炫耀式的不断闪烁。

  喻文州走在他身后,他适时调整走路的节奏,有意识地保持着与黄少天的距离。他在心里把这种距离称为“刚刚好距离”。

  不敢再靠近,不舍得再拉开。只能站在刚刚好距离之上,看着那个似乎永远都够不上的背影。

  在若即若离的状态持续了几个月之后,向来理智的喻文州也难得地陷入了伤感之中。以前他觉得喜欢上黄少天是一件有点痛但很快乐的事,现在他觉得,这可以是件很痛但又带着丝丝甜意的事。

  走在喻文州旁边的郑轩心里没有这种弯弯绕绕。他很直接地问了句:“前面那个是黄少天吧?”

  “嗯。”

  “他旁边那个女生是谁?啧啧啧,从后面看,这身材可真够辣的。”郑轩十分赞叹地说,就差吹口哨了。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舞蹈社社长梁诗。”

  学校那么多个社团那么多个社长,但总有一些人会格外引人注意。比如这个梁诗,脸蛋虽不及苏沐橙,但身材是一等一,跳舞也很厉害,曾经代表A大参加全国高校舞蹈大赛,最后还拿了个第一名回来。鉴于A大是个学霸聚集的学校,很多人都不怎么关注这些活动,郑轩一时间没认出她也是正常。

  “啊,原来是她。”说到这,郑轩的目光突然有些不怀好意,“话说回来,我看微博和贴吧上很多人都在说最近黄少天跟那个梁诗走的很近啊,很多人都在传他们俩是不是在一起了。”

  “所以?”喻文州非常平静地问。

  “所以,”郑轩拍拍喻文州的肩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然后苦其心志,接着苦其心志,最后还是苦其心志啊!”

  喻文州微微一笑,抬手便将郑轩的手拍了下去。

  郑轩不以为意,被拍下去的手一下子又挂回喻文州的肩头。

  “看你这两天的模样我身为你的朋友实在是压力山大。都说旁观者清,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啊。”

  “洗耳恭听。”

  “以前我觉得只有你才怪,现在我觉得你们俩都怪怪的。当然,有可能是我腐眼看人基,自顾自就给你俩贴上暧昧的标签,但说真的,文州,我以前觉得你是猴子捞月,现在感觉你可能是猴子偷桃。”

  一条黑线自喻文州的脸上落下:“......在你不确定词语是什么意思的情况下,最好还是别用…”

  “哈哈哈!意思到了就行了,不要在意细节。”郑轩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又拍了喻文州几下,“我看你这两天估计被老头的田野调查给闷坏了,人心情一闷就容易想七想八,但这完全不是你的风格。你可是喻文州啊,这天底下是会有很多你想做但做不到的事,但不包括这件。要对自己有信心!不要被因为对方是个女生就打退堂鼓!”

  看着郑轩沉浸在自己眼中的世界里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喻文州在想要不要把这个人遮在眼前的叶子给摘了。可看郑轩说的这么慷慨激昂,又不忍心下手。 

  然而他现在已经发展到“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了,再发展下去,是不是要说“昔孟母,择邻处”了?

  喻文州干咳了两声。

  “你大概是不知道,梁诗她其实有个女朋友。”

  “这样啊…啊???!!!”郑轩瞪圆眼睛,下意识地压低声线重复了最后一个词:“女朋友?我没听错吧?女朋友?”

  喻文州很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这年头好看的人都跑去搞基了吗?

  郑轩默不作声地死盯着喻文州几十秒,喻文州也看着他,目光坦然而澄澈。最终,他终于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喻文州不可能拿这种事情来跟他开玩笑。

  “那你忧郁个什么劲?”

  喻文州耸耸肩:“我什么时候说过我的情绪跟梁诗有关系了?”

  郑轩终于机灵了一回,一下子就抓到潜台词:“但还是跟黄少天有关系?”

  喻文州不置可否。

  走在距离他们十米之外的黄少天和梁诗已经绕过篮球场的铁丝网,现在,只能透过铁丝网的圆形小孔才能看到那个人闪烁的银质耳钉。

  大中午的篮球场上还有人在打篮球。有的人看到黄少天,一个篮球就往他所在的方向砸过去。篮球撞到铁丝网,又重重地反弹回来,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黄少天见此,也转过头跟跟篮球场上的人打招呼,嚷嚷了几句。而当球场上的人看到走在他旁边的梁诗后,都不怀好意地吹起了口哨,一个劲地瞎起哄起来。

  看着不远处发生的事情,喻文州的心忽然变得很平静。这几天因为黄少天可能会出国而一直困扰着他的烦躁情绪如水般,在炽热的阳光下慢慢蒸发。

  喻文州的心情平和了下来,但郑轩的喋喋不休永无止境。

  “文州,不是我说你,你谈个恋爱不仅能把自己逼死,也能把别人给急死。你这种人啊,说白了,就是强迫症。每件事都要等到有把握的时候再去做。你别跟我说你是希望有一天黄少天跑来跟你表白了,你确定他喜欢你了,你才会跟他表白吧?谨慎一点是好事,但在爱情上太谨慎,太理智,总等着有把握的时候也是不行的吧?”

  面对郑轩这番话,喻文州可以很轻易地将他的观点驳倒。比如,我这是在追求同性,比如,我不想冒着跟少天闹僵甚至闹翻的风险,比如,在爱情上太莽撞可能会伤害到人,但此时此刻,他却是觉得郑轩的话说到他心里去了。

  于是,他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郑轩,你这次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郑轩翻翻白眼:“你什么意思……”

  郑轩还在抱怨地叨叨着,但喻文州已经完全没有在听他在说什么了。因为他看到黄少天一手抱着箱子,高高挥着空出来的那只手,冲他笑着喊了句:“喻文州!”

  看着正抱着箱子朝他走过来的黄少天,喻文州冷不丁说了一句话:

  “郑轩,我突然发现其实所有的必然都建立在偶然之上。而当偶然发生了之后,就应该试着去实现那些必然。问题在于,面对有些必然,你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才是实现它所真正需要的东西。而人如果一直停留在准备阶段,那估计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星期一表白,猜猜谁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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